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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读函可

原创
2020年11月11日
南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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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生也晚,且才疏学浅,孤陋寡闻,以至未闻函可其人,遑论其诗其文,不禁羞赧汗颜之至。

幸于己亥年五月二十日,蒙辽宁省散文学会会长初国卿先生及秘书长黄文兴先生之邀,忝列“函可与盛京慈恩寺”笔会,得以拜谒盛京慈恩古寺,欣遇函可故人故事。

盛京笔会归来,即捧读笔会获赠《沈阳慈恩寺志》《函可传》。于是了然慈恩寺前世今生,品读函可其诗其文其人,一时心绪难平,感慨良多。

光阴荏苒,白驹过隙,六十载人生之旅,游历北国南疆,登临三山五岳,遍访布达拉宫、大昭寺、塔尔寺、峨眉金顶、五台宝刹诸多佛教圣地,然独于东北各地佛家寺院不甚了了,亦不知不识几淹没于高楼巨厦之中略显低矮落寞的慈恩古寺。此行幸得盖忠方丈亲自引导讲解,由寺院山门、钟楼、鼓楼、天王殿、大雄宝殿而藏经阁,行经处但见旧时模样依稀,今日殿宇俨然。盖忠方丈佛法精深,说古道今,如数家珍娓娓道来。嗣后,学者、专家云集笔会,高谈阔论不绝于耳,论及慈恩寺历史、冰天社旧事、剩人和尚函可身世浮沉,余闻之而新耳目,开茅塞,启心扉,大受裨益。

慈恩寺地处闹市之间,民居之侧,寺院稍显逼仄,殿堂亦非巍峨,如出家人一般谦和、谦卑且低调。想来于此闹中取静之一隅,弃绝红尘,潜心向佛,清心寡欲,研习佛法,弘扬佛宗,须葆有异于常人之坚韧定力。尽管今日慈恩寺正在修缮,环境条件业已大为改观,然僧人之起居饮食依然清苦。当是时,观盖忠方丈及其弟子一言一行一颦一笑,其严谨谦恭平和令余心下钦敬崇仰陡生。

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,即如佛门清静圣洁之地亦难幸免。不由得记起此前所闻佛教界腌臜之事,想起僧俗两界啧啧诟病之佛门个别败类罔顾佛法、不遵戒律、奢侈无度、蒙哄众生、贪敛钱财之丑行。曩者每至佛寺,但见顶礼膜拜者摩肩接踵,梵音缭绕,香火鼎盛,然贪欲无度、欲壑难填之徒混迹于朝拜者,其叩拜佛祖心心念念者不外乎升官、发财、荫妻佑子而已。一时间,铜臭污染众生心智,为逐利而不知敬畏、不择手段者大行其道。我佛悲天悯人,普渡众生,教人弃恶从善。然则诸如此等朝拜佛祖者之心性与行径无乃与佛法相悖而行,与佛理相去甚远者乎?

当此人心不古、世风日下、物欲横流之际,传承佛法,弘扬佛法,劝人清心寡欲,洁身自好,正当其时也。而正本清源,返璞归真,悟得佛法真谛,僧人方能修得正果,佛家方能普渡众生,于是乎或可期冀匡扶世风,疗救世人哉。

于慈恩寺得遇函可乃余之幸事也。追溯函可遭遇,阅读函可诗文,余愀然心动,感念频生。

函可乃清初关东流人之中坚。函可因《再变记》罹难,以戴罪之身发配流徙塞外苦寒之地。尽管东北乃满族和大清王朝之发祥地,然旗人皇胄贵族大举迁入北京,彼时作为陪都之盛京——沈阳历经战乱兵燹,业已满目萧索,一片荒芜。函可与一大批戴罪士子由关内甚至江南迁谪此地,于化外蛮荒之地播撒文化文明种子,以冰天社开清初文人结社先河,流人文化遂为辽沈地区文化文明之曦光。函可四十九岁逝于英年,后人疑为绝食以尽。究其原因,不惟贫病交加,更兼心神摧折,尤以听闻阖家长幼至亲惨烈死国,其创巨痛深岂可道哉?当是时也,大明故国不堪回首,骨肉至亲走死逃亡,《金塔铃》业已编纂完成,茫茫尘世了无挂碍,函可则坦然慨然向死矣。

函可乃清初辽沈地区得道高僧。身处明末社会板荡之际,目睹朝廷昏聩,官场龌龊,民不聊生,外族入侵,加之父母先后故去之伤痛,函可毅然斩断尘缘,一心向佛。后因《再变记》蒙文字狱之冤屈,被徙关东,“奉旨焚修慈恩寺”。初,如函可自述:“山僧自来关东,匿迹慈恩,承体光僧主种种加恩,又承印真禅人分我半席同寝,处者年余,不啻骨肉。”寄身慈恩寺,幸有住持与僧人扶助,函可方能熬过初来塞外饥寒交迫困窘时日。生命最后两载,又承金塔寺老僧相邀,托身佛寺,编成诗集《金塔铃》而了却平生夙愿。关东僧人之间,乃至天涯流人之间同病相怜,惺惺相惜,相濡以沫,相呴以湿,乃至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,读之令人感怀。函可寄身慈恩寺,讲解《楞严经》《圆觉经》,一时佛堂声名鹊起,乃至开法于辽沈七大寺院。函可家学渊源,儒学深厚,既弘扬佛法,则博采众长,兼收并蓄,融会贯通,儒佛相济,深得僧俗各界景仰。时人记之:“凡七座道场,趋之者如河鱼怒上。”足见函可于佛坛声誉日隆也。

函可乃清初辽沈地区诗坛之翘楚。国家不幸诗家幸。函可身逢乱世,陷文字狱,披桎梏,遭酷刑,九死一生,戴罪流放。是时,函可形容憔悴,万念俱灰,心无所寄,惟诗歌聊以遣怀,消愁,明志也。“由来志士,遘此穷途,未有不柔翰以消忧,托长歌而申恨者也。”“到边仍论法,有客尚投诗。”“我死终无恨,我生良独艰。不因频得句,何以破愁颜?”诗歌抑或函可艰难度日、聊以偷生之唯一寄托,而《金塔铃》确系函可剖白心迹、传诸后世之绝响。

函可留于后世诗作1500余首,读之,可管窥清初辽沈地区社会现实,体味诗人家国之痛之恨。一者,倾家国之恨。函可尝以杜甫自况,抒发遗民内心之离愁别恨。 “白山黑水愁孤衲,国破家亡老逐臣。纵使生还心更苦,皇天何处问原因?”“故国知难忘,乡心终未灰。”然则关山迢迢,望断岭南故乡。终于有了故乡亲人讯息,却如雷击顶,令函可万念俱灰。“几载望乡音,音来却畏真。举家数百口,一弟独为人。地下反相聚,天涯孰为邻?”“新泪拭不干,古泪已没。二仪清浊分,伤心从此始。”函可悲痛欲绝,泣血继泪,令人扼腕。二者,哀生民之艰。函可初到盛京,满目萧然。“开眼见城郭,人言是旧都。牛车仍杂沓,人屋半荒芜。”函可流人与僧人之双重身份,致其陷于困顿,竟至温饱不继。“三更雪尽寒更切,泥床如水衿如铁。”“努力高山挖草根,至今面带黄泥色。”底层百姓之艰难困苦,于兹可见一斑矣。三者,寄思乡之念。“自从来北塞,几度见南飞。”望断北雁南飞,勾起函可痛彻心扉的故国故乡之殷念。正所谓感时花溅泪,恨别雁惊心。“我有两行泪,十年不得干。洒天天户闭,洒地地骨寒。不如洒东海,随潮到虎门。”函可思乡心切,却也无可奈何,无力回天,因为“岭南仍更苦,处处落荒城。”

生命最后时刻,函可于金塔寺编成诗集《金塔铃》。其时塔陨铃湮,铜铃喑然,犹如函可饥寒衰弱之躯,已然来日无多。孰料百余年后,乾隆帝再兴文字狱,函可塔毁书禁,记于《盛京通志》之函可事迹亦遭逐一删除。然《金塔铃》穿越漫漫时空,玉振金声,余韵犹存。若函可有知,或当含笑九泉?

函可看破红尘,遁入空门,然毕竟难断尘缘。面对朝代更迭,社会骤变,函可依然青灯黄卷一僧人,沥胆披肝一志士,其家国之思、生民之叹、遗民之恨昭然于世,其铮铮铁骨、超拔心志不掩泽辉。函可诗作直抒胸臆,明白如话,决不故弄玄虚,故作高深。函可居于关东苦寒化外之地,生活艰难困顿,乃至不得温饱,度日如年,然则内心达观向上,桀骜不驯。函可不改初衷,以笔为枪,歌以明志,拼尽一己之力向黑暗周遭做不屈抗争。

反观当下之诗坛,关注国家兴衰、民族复兴之黄钟大吕鲜矣,体察民情、反映民意之现实主义力作鲜矣,以至直面人生、抒发真性情之诗歌佳作亦不多见。毋庸讳言,当今诗坛不振久矣,今日诗人桂冠蒙羞久矣。盖方今新诗似可归于二流:一则佶屈聱牙,故弄玄虚,晦涩难懂以至不知所云;二则平直清淡若大白话,了无蕴藉与诗意。而操作旧体诗者颇多充数滥竽,学识不足,笔力不逮,或格律不通,或语言不雅,或意境全无,不过顺口溜与打油诗耳。诗人生活优渥,动辄无病呻吟,或卿卿我我、你侬我侬,满纸风花雪月小资情调,或无聊吟唱“非常白,格外白,无比白……”之白云,甚至有人不顾廉耻以“下半身”写作为乐。诗人之沦落,诗歌之沦落,令人瞠目而无语。与函可及其诗作相比较,其高下优劣何止霄壤。

函可物质之赤贫,愈反衬其精神之富足。而今诗人生活之富裕(至少不虞温饱),则愈显其内心空虚、精神萎靡、人格堕落。古人云,诗言志,诗无邪,诗者可以兴观群怨。呜呼,诗道之不存久矣,诗歌之不振久矣。余今日读函可,忧心忡忡,忧心如焚,盖因吾辈置身其中之文化氛围,吾辈面对之诗人、诗歌与文坛。

余不解禅,不谙诗。拜谒慈恩古寺,拜读函可诗文,心有所动所感,于是不避嫌忌,姑妄言之,乃心声。

(作者:马 平。写作于:2019年7月5日)

      作者简介:马平,辽宁作协会员,辽宁文艺理论家协会理事,辽宁散文学会理事,辽宁通俗文艺研究会副会长,辽宁音乐文学学会副秘书长,抚顺作协顾问、评论委员会主任,抚顺散文学会副会长,抚顺传记文化研究会副会长。有文集《与书为伴》面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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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言以蔽之,诗无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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